第七十九章
何宜安給懷裡的孩子擦眼淚，太乖了，乖到讓人心疼，她無聲看向靳歆。
靳歆瞬間會意，是讓她看看她們像不像。剛才分開來看時，不是很像，同框一對比，又感覺哪兒哪兒都像。
“不行，別再問我，我感覺自己快魔怔了。”
她揉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冷靜。
蔣月如看著何宜安，沉吟片刻：“你們還是做個親子鑑定吧，不然你心裡也不踏實。”
這時許凝微哭著從玩具房出來，“媽媽，哥哥不跟我玩。”
一看有人坐在媽媽懷裡，哭得更大聲，跑過去想拽走尚知意，“這是我媽媽！”
靳歆一把將知意抱回自己這裡，她瞅著許凝微，這性子，還真像蕭美樺小的時候。
何宜安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到院子裡，又是怎麼給許向邑打的電話。
許向邑人也在北京，此番來出差，帶上了兩個孩子一起，誰能想到人生軌跡就此改變。
下午四點十一分，許向邑趕到了蔣月如家，看著沙發上正安靜吃餅乾的那一小團，心底莫名柔軟。
尚知意仰著腦袋，只見這位年輕高大的叔叔在她面前半蹲下來，陌生的面孔，她有點害怕，但還是怯怯地喊了聲：“叔叔好。”
“你好。”他很認真地自我介紹，“我叫許向邑。”
尚知意撲閃著睫毛，跟她名字好像，“我叫尚知意。”
“餅乾好吃嗎？”
“好吃。”
尚知意沒想到這個叔叔說話很溫柔，她給了叔叔幾塊餅乾。
“我不吃，你吃。”許向邑放在孩子身側的手掌慢慢握成了拳， 如果知意真是自己閨女， 是在醫院被抱錯，他非得弄死路劍波。
沒到十分鐘，尚通栩與蕭美樺也趕到。
在等待採樣的工作人員過來期間，蔣月如把兩個孩子互換了一下位置，把凝微拉到尚通栩身前，將知意拽到許向邑懷裡，騙她們說：“我們玩個遊戲，等我數到十，你們倆各自往媽媽懷裡跑，看誰跑得快就給誰吃冰淇淋。”
在冬天吃冰淇淋，連許凝微都變得聽話，十分配合，即使身後這個叔叔阿姨她不認識。
蔣月如往後退，開始數“1”，數得格外慢。
靳歆看著眼前歸位的兩家人，說：“感覺親子鑑定都不需要做了。”她拍了張照片，把手機遞給許向邑。
蔣月如數到了“10”，兩個孩子鉚足了勁往媽媽那裡跑。
尚知意跑到蕭美樺跟前，不敢直接朝媽媽懷裡鑽，很是小心翼翼地往媽媽腿邊靠，“媽媽，我想你了。”
見此，何宜安眼底突然就溼了，倏然別過臉看窗外，看不得知意那麼可憐。
還未做親子鑑定，她沒立場去說什麼。
孩子們吃著冰淇淋，前來的工作人員給現場採了樣。
蔣月如提議，最近兩天他們兩家人先住她家，方便跟孩子之間互相熟悉。
煎熬了一天一夜，翌日下午，親子鑑定結果出來。
知意是何宜安和許向邑的閨女，凝微是尚通栩與蕭美樺的孩子。
家裡突然住那麼多人，蔣司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問母親，母親說人多熱鬧。
什麼都問不出來，他去問那個小糰子：“你在我家住多久？”
尚知意搖頭：“不知道。哥哥，你家好大。”
蔣司尋住慣了，沒覺得大，“那你就住著吧。”
尚知意脆生生道：“好。”
她喜歡這裡不是因為大，是不用再一個人睡，可以挨著媽媽睡，爸爸晚上還會給她講睡前故事。
客廳另一邊又傳來哭聲，許凝微哭著拽著許向邑的手，讓爸爸找哥哥算賬，哥哥不陪她玩。
蕭美樺腦仁被哭得生疼，她就沒見過二週歲了還這麼矯情能哭的小孩，動不動就張著大嘴嚎。
找到凝微之前，她一度擔心孩子過得不好，卻沒想過，孩子會是什麼樣的一個性格。
她最煩任性哭鬧的孩子，凝微這樣的，一天哭好幾場的，她真恨不得一腳踹到馬路上。
何宜安走了過來，在旁邊的沙發坐下。
“我們明天就帶知意回上海了。”
不打算再留在這跟孩子熟悉，熟悉再久孩子也只當他們是叔叔阿姨，以後讓她改口叫爸爸媽媽反而更不容易。
“反正怎麼著都要哭一段日子，頂多半年，可能都不需要半年，孩子就會慢慢忘了以前的家。”
蕭美樺現在知道了閨女是誰，過得怎麼樣，對方是怎樣的人家，沒那麼著急非要立即接回家。她二個月前就知道知意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做好了知意回到自己親生父母身邊的心理準備，但對許向邑夫妻來說，事發突然，他們不一定捨得凝微。
“凝微你們也帶回去吧，等過個一兩月，你們緩過來了，我和她爸再接回來。”
何宜安：“不了。她們處不來。”
內心撕扯了一夜，對凝微，她傾注了所有心血，手把手帶大，一千多個日夜的陪伴，忽然放手，那種滋味如剜心一般。
可自己的孩子更苦，她無法想象，一個二歲的孩子是如何熬過了二個月的冷眼，還有那些冷言冷語。
倘若不是孩子實在太可憐，靳歆一個外人，怎麼會不惜欠那麼大的人情來找蔣月如幫忙。
“凝微的所有東西，我讓人打包好了一併送過來。”
今晚他們還是住在了蔣月如家，最後一晚與養女相處。
尚知意聽說明天要回自己家，以為是回出租房，內心隱隱失落，她不想回去，回家又要一個人住，夜裡害怕。
她知道蔣司尋的房間在哪，臨走前還是要說一聲的，因為哥哥之前問她在這住幾天。
“哥哥？你在嗎？”她扒著門框往裡探頭，沒進去。
蔣司尋正在收拾自己的箱子，“在，你進來吧。”
尚知意循聲找到衣帽間：“哥哥，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蔣司尋：“我知道。”他聽許珩說了，知意才是親妹妹，凝微是抱錯的。許珩說，難怪那麼能哭。
尚知意看著他的箱子，爸爸帶她出去玩就會拿出這樣的箱子，她問道：“哥哥，你要出去玩嗎？”
蔣司尋：“不出去玩，我要去你家住幾天，過寒假。”
尚知意兩眼都亮了：“真的嗎？”
蔣司尋耐心回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