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呦九 作品

偏我來時不逢春(19)

她只能道:“此事等我回去的時候再說。

婆子連忙走了。

夫人想來在家裡等得急呢。

鬱清梧一直站在一邊沒出聲。他大概知曉她在家裡過得不好,但也沒想過,家裡人還會不經她同意就拿走她師父給的戒刀。亡人遺物,怎可擅自主張呢。

說。錢媽媽是言里長大的,曾經也是呈後身邊有名有姓的人,哪裡還不懂這些,立刻以最壞的心思來揣測人心,“啊呀呀,這還不懂嗎?這是打量山看好欺負呢,做出一副自己很在意的模樣,好像自己的良心多些。但若是真在意,既然選擇拿了,便等她回去好好安撫,說說補償。反正是不會到別人府上來說一他不是個愛嚼舌根的人,但錢媽媽過來的時候,他故意將此事說了一遍,道:“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急匆匆上了門,問一句,又急匆匆走了。“這不知曉的,還以為山君是個獨性子,兄弟借刀都容不下。”

壽老夫人聽聞,也皺眉道:“朱氏這些年,倒是越發糊塗了。”

只有蘭山君腦子裡面亂糟糟的,還在理老和尚的事情,並沒有太在意此事。

她在心裡慢慢盤算,有那十三道疤痕,有那句閻王不奪命,十三刀如飲水的話,又有齊王說要“點他的天光,熬斷他的骨頭”,她倒是能有五分揣測段伯顏是老和尚。但冷靜下來,還有五分,也無法真的確定。

別臨了臨了,在這種關頭找錯了人。

她心中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又有一種浮游朝生暮死之感。

她深吸幾口氣,用手搓搓臉,讓自己精神一些。

她向來信奉一句話,便是六爻卦起,知而不避。

就算老和尚是,又有

麼了不起的呢?

鬱清梧再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精神好多了。她還有閒心問起他之前的事情。

這可真是讓他受寵若驚。他聽見她問,“我方才瞧見了你寫的藥方,你的字寫得很好。”

鬱清梧:“先生說我的字雖然有內抱不群之心,卻沒有外慾混跡之心氣,還要多練練才好。

蘭山君:“你的字師從鄔閣老嗎?”

鬱清梧點頭,“是的,但先生的字比我好多了。”

蘭山君:“你不用灰心,先生比弟子好,本來就是應當的。”

她頓了頓,似乎是安慰他一般道:“就好像鄔閣老的先生肯定比他好一般。

鬱清梧聽了她的話,不免開懷。雖然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字不如先生而傷懷過。

所以說,山君姑娘的心就是太柔善了。

蘭山君倒是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她只是繼續試探性的問:“我記得,你今日還說,鄔先生師從折太師?”“那是先太子的太師,如此看,鄔先生竟然跟先太子是同門一

鬱清梧點頭,“應該算是。”

蘭山君:“能給太子做太師,字想來是最好的。

一一順下來,相當於你的字也是最好的。””

鬱清梧笑起來。

他說,”也不是。”

他想了想,道:“若說最好的字,應當屬鎮南將軍。”

蘭山君呼吸一窒。她確實是想引著他往

上面說的。沒曾想他自己先說了。

他說起段伯顏來,簡直信手就來,“他跟陛下是一個先生教導出來的,聽聞年少的時候很是猖狂,曾言自己是天下第一字蘭山君聽得笑了起來。

她看過老和尚的字。

只看見過一次。就是他醉酒後帶著她醉打老道門那次看見的。

但她當年還不識字。

那八個字,她不認識,不知道叫人必有終,古無不死。她只覺得很好看。

好看的東西,她都想要。別的也就算了,需要花銀子買,可這字明明老和尚會寫,為什麼不給她?她當年也倔,在地上哭得打滾,嗷嗷叫喚,一邊哭一邊看老和尚,見他沒什麼表示,就去泥地裡打滾。老和尚無奈的站在院子裡替她洗衣裳,喊道:“山君啊一一別哭別滾啦,滾髒了衣裳,我這老胳膊老腿哪裡受得住這般洗哦。

她最後也沒有跟著老和尚練字。

但她想,若是把段伯顏的字拿到她面前來看一看,些許能認出來

畢竟在她的記憶裡,依舊模模糊糊是有些印象的。

讀書識字,也算是她的執念。如若不然,她也不會碰見蘇行舟。

她便跟鬱清梧道,“聽你這般說,我倒是好奇了,想要看看。

鬱清梧一聽,心中湧上些歡喜:“這有什麼難的?雖然過去了十幾年,已經沒什麼人

得他了,但是先生卻有他的手稿,小時候還曾經給我看過,我留著呢,姑娘要是想看,我就給姑娘送過去。蘭山君再三感謝,“我字寫得不好,若是能瞻仰瞻仰,說不得能寫得更好。”

鬱清梧也想起了她家師父的字。

他說:“你的字也是你家師父教的麼?”

蘭山君:”是。

她還願意給他寫幾筆。

她的字是上輩子跟著母親學的,後頭覺得母親的字軟綿綿,便又買了書回來描紅,學這個學那個,學到最後,母親的佔五分,其他亂七八糟的佔五分,反正是四不像,但總上有了自己的風格她提了筆,在一邊寫了幾個字。

反正肯定是不像老和尚

“元狩四十八年,春。”

鬱清梧見了,還是誇讚的,

“你的字很有氣勢。”

但其他的,也誇不出來了。

錢媽媽過來給他們送糕點吃,聞言悄悄的翻了個白眼。

一要是她,她閉著眼睛都能誇出幾朵花來。

她老人家勢必要給年輕人做一做榜樣的,於是特意走過去,呀了一聲,拿起來看:“瞧瞧,瞧瞧,這橫豎撇拉,瞧瞧,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是寫不出這筆字的。”蘭山君:.....”

她好笑道:“也不知道媽媽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錢媽媽便訕訕道:“當年我夸人也真誠得很,只是這麼多年跟著老夫人罵東罵西的,很是退了些本事。”可見無論是什麼本事,都是要長久修煉的。

等蘭山君要走的時候,錢媽媽還對她道:“下回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就讓我去給你出頭,正好給我練練嘴。”蘭山君知道她在說什麼,她這是怕自己今天回去受委屈。

所以說,有時候萍水相逢,也能抵千山萬水。

她感激的道了一句,“媽媽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朱氏早早就等在堂庭裡。

她都不敢坐下!

等蘭山君回來,她開口就是道歉,“實在是事出有因,我不好拒絕,只能任由你三哥哥拿去。”

她心裡有愧,自然是如坐針氈

蘭山君:“那母親現在這樣,是想讓我說什麼呢?”

蘭山君:“三哥還沒有回來嗎?”

朱氏支吱吾吾說不出話來

朱氏連忙點頭,“那麼多人,沒準交了幾個好友,去吃些酒也說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