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成婚
垂花廳內,徐婉玥全無王妃的架子,面上含著笑意,娓娓道出此行的目的。
沈蘊姝恭維說笑一陣,打發她先回去,只說還要再問問三孃的意思。
徐婉玥走後,沈蘊姝將此事說與沈沅槿知曉,問她可願嫁與陸昀為妻。
原以為此事大概率難成,便是能成,也不會這般快;疑惑歸疑惑,陳王妃既已親自求上門來,那麼她也該兌現那日的話。
沈沅槿頷了頷首,“兒願意。”
先前上門提親的,三娘皆是拒絕的乾脆,獨這一回,竟是一口應下。
沈蘊姝料想,她與陸昀相識數月,應是互有情意的;或許此番陳王妃上門提親前,他二人早已通過氣。
陸昀生得俊俏,更兼端方清正,為時人所稱頌,三娘會中意於他,並不奇怪。
三娘能嫁與中意之人為正妻,不必似她這般與人做妾,沈蘊姝打心裡替她感到高興,就連眼圈都微微泛紅。
“明日姑母就去陳王府回明瞭王妃。你是沈家的女郎,從梁王府上出嫁終究不大妥當,待你和郡王的婚事定下,姑母便書信一封送去沈家,只等沈家回了信,三娘便可歸至汴州待嫁。”
翌日,沈蘊姝梳妝打扮後,往陳王府而去。此後的納吉、納徵、請期皆進展地十分順利,婚事定在九月。
因著這樁婚事,成衣鋪開張的時間不得不推遲段時日。
沈沅槿離京前,陸昀將貼身戴了近二十年的玉佩和親手所制的一朵紗堆的妃色山茶送與沈沅槿為信物。
將那紗花拿在手裡瞧了又瞧,委實不像是買來的,打趣他道:“這花的形狀瞧著不甚周正,莫不是出自二郎的手筆?”
陸昀還當她是看不上,怪難為情的,紅著臉低聲道了聲是。
“謝謝二郎。”沈沅槿沖人莞爾一笑,沒再逗他,而是神情認真地道:“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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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悄然而至,秋日將近。
立政殿。
陸臨批過摺子,出了書房進入主殿,高內侍見狀,命人去將水房爐上熱著的安神湯取來。
近來因為私自鑄鐵一案,陸臨大動肝火,只覺身上病痛似又加重了些,每日夜裡都要咳上好些時候。
昨兒臨睡前竟還咳出一口血。高內侍見那帕上的猩紅,立時就要尋人去請太醫,陸臨卻只是面色從容地示意他不必聲張。
月色透過窗上軟紗灑落至殿中,陸臨往榻上坐了,徐徐飲盡碗中湯藥。
陸臨心中有了決算,緘默撂下手中白釉碗盞,眸光陡然一沉,心說黔中道和荊南道的渾水,也是時候該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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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沈府。
中秋過後,桂子隱有零落之勢。
沈沅槿每日無甚事做,或拿紗布鋪於樹下收集落花,或在屋中閒坐看書,抑或者是去園子裡迎風賞景。
這日下晌,府上婢女請她去前廳共用晚膳,但是有貴客前來,家主特地設宴款待。
照理說,她如今是待嫁之身,著實不好去見外男的。
沈沅槿心中不解,能想到解釋唯有此人許是原身的親戚,且有一官半職在身。
稍作修飾後,攜辭楹邁出門去。
正廳內,沈家人分兩桌坐下。
沈沅槿走向女郎所在的位置,並未正眼去瞧全是男人的那桌。
她還未未及坐下,就聽原身的大伯沈闐笑呵呵地道:“三娘下月嫁了臨淄郡王,論輩分,也該隨郡王喚長平王一聲皇叔。”
長平王。沈沅槿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茫然地偏頭看向對面,果見陸鎮正端坐在上首的位置。
他怎會在此。沈沅槿有一瞬間的失神,心中滿是不解和訝然。
皇叔。沈沅槿尚還喚不出口,出於禮貌,叉手見禮,啟唇稱呼他為“長平王”。
陸鎮不知出於何故,並未直視她,淡淡嗯一聲,“永穆和沈孺人都掛念著你,託某同你問聲好。”
沈沅槿朝他道了句“妾一切都好”後,一直到用過晚膳,未再同他說過一句話。
翌日,沈沅槿知曉了他來此的緣由,原
來是聖人派他往河南、淮南二道巡視鹽鐵。
沈府佔地不大,梁王府的園子便足有整整四個沈府般大,是以每日可活動的地方實在有限。
陸鎮在汴州視察三日便要往穎州去,是以前兩日皆是早出晚歸,獨第三日下晌往園中閒步一回,正巧撞見沈沅槿沐著落日的金光,朝他這邊踱著小步款款而來。
但見那潔白如玉的手腕上帶著一小串茉莉花串,無端叫他想起四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在花叢裡串花,後又玩心大動地去追逐狸奴,直至將那花串戴在那狸奴的脖頸上。
恍神間,沈沅槿已來至身前,大大方方地同他打招呼,仍是喚他長平王。
她的周身似乎縈繞著一抹幽香,不獨是腕上的那茉莉花散出來的。
陸鎮只覺心口癢癢的,不自覺地滾了滾喉結,強裝鎮定地應答一聲,旋即快步與她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