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綿襖子 作品

第98章 反派被擄走的胞妹(5

 便腳步匆匆的回到後院,來看看昨天撿回來的小孩怎麼樣了。

 床上坐著的小女孩聽見聲響看向這邊,本就微卷的長髮睡得有些炸毛,她神情有些呆呆的。

 像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那雙清澈的眼睛和自己對視,黑白分明,不諸世事。

 宛如一個剛睜眼的嬰兒,這副樣子明顯不對勁。

 “頭還疼不疼?”

 但程婆婆沒養過孩子,也沒看出小姑娘什麼異樣。

 看到這一幕,心底還是軟了軟,她輕聲詢問。

 狐酒眼神呆然,沒什麼反應。

 程婆婆耐心的等待,過了好一會兒。

 才見小姑娘眸色認真地搖了搖頭,但沒搖兩下又遲疑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程婆婆目光中帶著困惑,沒跟小孩子打過交道的她,捉摸不清狐酒的意思。

 只能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程婆婆感受到手下的小孩身形一頓,大眼睛緊盯著自己似乎害怕的想躲。

 但又強撐著害怕,乖順著不動讓自己摸,程婆婆不禁失笑,常年平淡的情緒泛起漣漪。

 手背下的皮膚微燙。

 程婆婆收回手,摸著總體還是有些燒,但跟昨夜的狀態相比好多了,稍會再給她煎一副去風寒的藥。

 思量片刻,程婆婆坐到床邊,慈和地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話罷,她撈起被掀到一旁的被子給坐著的狐酒圍上。

 高燒還沒好,免得寒氣入體又加重病情,見小姑娘盯著一處發呆,程婆婆無奈地笑,又問道:“還記得嗎?”

 “聽……不懂。”

 狐酒垂著腦袋,持續的高燒使她嗓音變得沙啞,緩慢且艱難地吐出三個字。

 她說完,抬起頭看向程婆婆,雙眸相視。

 程婆婆輕易就從那雙眼睛裡看出,小姑娘真實無助的迷茫。

 接著程婆婆又聽到面前的她,嘴裡說出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言語:“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程婆婆皺眉細想,片刻,分辨出小姑娘說的是北梁那邊的語言。

 程婆婆是土生土長的南桑人,之所以能辨認出狐酒說的北梁話。

 是因為她的祖母是北梁人,很小的時候就被拐子賣到了這邊。

 程婆婆的祖母已經過世,但她卻依稀記得祖母那邊的語言。

 “你的名字記得嗎?”

 程婆婆生疏的使用記憶中的北梁話,重覆之前的問題。

 狐酒秀氣的小眉頭團著,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須臾,她有些磕絆地告訴程婆婆,她的名字為何:“…楚酒。”

 小姑娘大眼睛裡寫滿認真,沙啞的聲音重覆著:“名字記丶得。”

 程婆婆聽著她有些磕絆的話語,拎起床邊櫃子上的茶壺,倒了一碗熱水冷著。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東街頭,有戶人家裡的小孫子高熱燒壞了腦子。

 後來病瞧好了,小孫子成了話都說不清楚的痴兒,這麼想著,程婆婆心裡一慌,該不會……

 但她一低頭,對上狐酒明亮通透的眼睛,回過神來,痴傻的孩子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程婆婆穩住心神,這幅慢吞吞的樣子,說不定就是大病一場,還沒徹底緩過來。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不熟練的使用北梁話問:“你從哪來的?家裡父母叫什麼?”

 小姑娘身上的衣物明顯不是南桑人,她開口說得也不是南桑話,而是北梁那邊的。

 與方才一樣,她沈默地和自己對視,眼神通透的有些空靈。

 但又有些不同,這次她沈默過後沒有說出回答,而是抬起手摸向了額頭。

 眼睛一紅,淚珠滾滾落下,很快佈滿那張白皙的小臉。

 如若說,小姑娘先前安安靜靜像個精緻漂亮的人偶。

 那麼此刻無聲落淚的她就像人偶活了過來,鮮活且靈動。

 淚珠從下巴滑落砸到被子上,她難受地看著程婆婆:“疼丶這好疼……”

 細嫩沙啞的嗓音哽咽著,裡面有著說不清的迷茫和害怕。

 小姑娘茫然無

措,一錯不錯地看著眼前的人,仿若把她當成救命稻草,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按照狐酒的設想,失憶後對救命恩人產生雛鳥情結。

 這種情況很常見,而且程婆婆的模樣年齡,是剛好能做她祖母的那種。

 程婆婆是喜歡小孩子的,只是,從前沒有機會去撫育孩子。

 她見狐酒眉頭難捱地微擰,哭著喊疼,含淚的烏曈像水洗過的琉璃珠,透亮的不摻有一絲雜質。

 細密長睫輕眨間,根部都沾染著溼潤的水汽。

 程婆婆心裡軟成一片,她把狐酒的小手握在溫熱的手心裡。

 另一隻手則帶著安撫意味地去摸她的額頭,軟聲哄道:“婆婆給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小孩像是被轉移了注意力,嘴裡不再嚷著疼,但淚珠還是止不住地掉。

 “怎麼還哭呢?婆婆給揉揉,不疼了啊。”

 程婆婆生疏地給她擦著淚珠,她沒哄過孩子,不善言語,只能乾巴巴地問她哭泣的原因。

 喉間溢出哭咽,小身子控制不住地一顫。

 狐酒鼻音濃重,聲音依賴:“我記丶記不得……”

 她的聲音很小又啞,但好在屋子裡足夠安靜。

 程婆婆仔細一聽,電火石光間就明白了。

 這是高熱燒得腦子不清楚了,雖忘卻記憶,但總比燒得痴傻要好。

 程婆婆看著眼睫上掛著淚珠的小姑娘,心中暗歎一聲作孽啊,這孩子絕對不是走失的。

 昨夜裡,程婆婆給她擦身子就看到小姑娘手腕丶腳腕處一道道紫青紫青的勒痕。

 粗細程度一看就知曉是麻繩勒的,再加上,這小姑娘就左腳上穿著一隻鞋。

 那隻肯定就是從柺子手裡逃跑的時候,慌不擇路的跑丟了。

 這些天殺的柺子!

 程婆婆沒有孩子,但她的祖母就是祖祖父從柺子手裡贖出來的。

 她無比痛恨那些拐賣孩子婦女為生的柺子,憤怒過後,程婆婆低頭看小姑娘。

 心情有點低落,這孩子明顯不是南桑人,她沒有那個本事能替她找到親生父母。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她一個安定的居所和熱乎的飯菜。

 思索過後,程婆婆決定收養這個小姑娘,她開著一間麵店收入還算可觀,足夠養著她們二人。

 往後,她便是自己的孫女了,這麼一想,程婆婆看向緊緊抓住自己手的狐酒,拿著方巾給她擦眼淚。

 心裡覆雜的同時還有點高興,她以後也是當祖母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千多字,也相當於二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