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綿襖子 作品

第108章 替身文裡早死的白月光

 狐酒並不清楚這是誰給她的,但應該是她那從沒見過的父母……

 她來到陳酒面前,右手輕輕地觸碰到她的發頂,柔和安撫的靈力傳到陳酒腦子裡。

 這讓陳酒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與舒緩,死亡那刻都沒能從心口挪開的巨石,瞬間粉碎成塵土,消失不見。

 陳酒呼吸滯澀,

她回過神……

 “嗚嗚嗚……”

 陳酒抑制不住的哭泣,灼燙的淚珠從眼眶滾滾落下,她原以為淚水早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流乾了……

 狐酒順毛似的撫摸著她的腦袋,這頭狗啃似的炸毛髮型摸著,卻比外表看起來柔軟許多。

 她身後簇著的大尾巴搖曳碰撞著,不過比不過她的尾巴軟綿,枕在上面很舒服,思維一發散,狐酒再次想念她洞府裡的玉床了。

 她走著神,一邊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小姑娘。

 耳邊抽泣聲慢慢的弱了下來,只有偶爾吸鼻子的抽噎聲。

 狐酒俯身湊近她,順手撩起她額前略長的髮絲向後捋,露出陳酒白潔的額頭與眉眼。

 與她失神盛滿水光的眼瞳對視,再次詢問:“想好了嗎?”

 自從出事之後,日常生活裡,陳酒就非常害怕與人接觸,連自己的媽媽都不行。

 她很怕自己變得髒汙的身體會弄髒媽媽,這其中也包括好友和其他任何人,她總是狼狽的逃避與別人發生接觸。

 陳酒就像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團黑色的墨點,不敢靠近任何人,也不敢讓任何人靠近,她怕因為自己,把乾乾淨淨的人染上了髒汙。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哪怕付出生命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去愛自己,陳酒很清楚這一點,但越是清楚,她越不敢靠近。

 面對媽媽有意的親近,陳酒能回應的只有逃避與崩潰。

 方才陳酒情緒失控沒有注意那麼多,現在晃過神,她立刻掙開狐酒溫暖的掌心,並向後退開好幾步,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面對她避如蛇蠍的態度,狐酒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從身後順了一條尾巴抱在懷裡,輕輕地撫摸著。

 她明白,被傷害過的小動物沒那麼容易接受任何人。

 陳酒眼中劃過自責的情緒,但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表示,她不想弄髒這個顏如皎月且溫柔的大姐姐……

 狐酒不清楚她的想法,若是知曉陳酒將溫柔這個形容詞放在她的身上,大抵會翹起嘴角,她確實很溫柔。

 “我想去參加在h國舉辦的洛驕國際芭蕾舞大賽,結果是什麼都不重要,只要站在舞臺上就可以。”

 那場比賽陳酒已經報名了,但在比賽的一個月前,她的生活就發生了“車禍”,變得面目全非。

 因為陳酒死命的抗拒,她左腳跟腱被男人用菸灰缸生生砸斷,短時間根本恢覆不了,就算能夠恢覆,她也不可能再有跳芭蕾的機會。

 芭蕾要用腳尖帶動全身,需要腳踝擁有絕對堅韌柔軟的力量。

 那場比賽是陳酒到死帶著的遺憾,比賽結果對她來說不重要,她只想要自己的人生回到正軌。

 而那次她未能參加的芭蕾比賽,就好像是一個轉折的象徵。

 似乎只要平安無事按照計劃站在芭蕾比賽的舞臺上,那一切就回到了正軌,所有的事情就沒有發生……

 “3歲那年我開始接觸初級芭蕾,自此,甚至在遇害前我還剛剛結束芭蕾課,我喜歡芭蕾,即使深知其中的艱辛不易,但14年來,我從未有過放棄的念頭,到死那刻都沒有。”

 狐酒靜靜地傾聽著,在心裡記下。

 陳酒深深吐出一口氣,哽咽的聲音破碎:“第二個願望,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堅持我的熱愛,去做一名芭蕾舞老師。”

 在陳酒對人生的設想中,她原本的打算是去考個芭蕾演員證,到劇院裡去上班表演。

 等到40歲左右退休以後,不能再把自己貢獻給舞臺,就轉業去做名芭蕾舞老師。

 因為熱愛,陳酒曾給自己定下了一個約定,她要將芭蕾一直跳下去,直到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為止。

 只是,那些都沒了……

 陳酒左腳跟腱斷裂是個殘酷的事實,單是能正常走路都恢覆了三個月。

 她無法跳躍,不能再有任何稍微激烈的腳步動作,這些對一個芭蕾舞者而言,就是宣判了死刑。

 陳酒永遠都不可能再站在明亮的芭蕾舞臺上,也不可能再遊刃有餘地用身體展現唯美高雅的舞姿。

 陳酒曾在家裡的舞蹈室嘗試做出最基本的動作,腳尖抵地,她還未鬆開扶著的把杆,左腳跟腱受傷的位置就泛起刺痛。

 但陳酒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她堅定地張開雙臂,直起身體,挪動著腳步緩緩舞動起來。

 強撐著沒兩分鐘,陳酒額頭便冒出豆大的汗珠,左腳踝也迅速腫脹起來,並且傳來劇烈的疼痛。

 這一劇痛蔓延至她的四肢百

骸,陳酒的心臟跟隨著這劇烈的疼痛狠狠一悸,隨即身體發軟。

 “撲通——”

 這段時間,陳酒迅速消瘦下去的身體,無力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汗溼的劉海黏在臉頰上,她慢慢蜷起了身體,右手緊緊捂在心臟的位置。

 她就像一隻被猛獸襲擊,費力逃脫之後奄奄一息蜷緊自己,痛苦且無力等待死亡降臨的小獸。

 自從走進這間舞蹈室起,陳酒從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情緒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波動。

 此刻,寂靜無聲的舞蹈室裡響起了細微的“啪嗒”聲,淚水滑過鼻樑,墜落在地板上,一聲接著一聲,似是永無盡頭。

 陳酒緊咬著失去血色的唇,阻止著那快要溢出來的哭咽聲,堅硬的牙齒刺破柔嫩的唇肉,絲絲血腥味蔓延至舌尖。

 陳酒的瞳孔驀然渙散,像是被拉入了某段回憶裡。

 下一刻,淚珠躍出,她清醒過來,血腥味深深的刺激著她。

 陳酒不再咬唇剋制,她張開唇拼命的汲取空氣,像是哮喘症患者發病時的情況。

 伴隨著她對喉嚨的鬆懈,一聲聲的痛哭聲迴盪在寬大的舞蹈室。

 嘶啞劇烈,裡面包含著無盡的恐懼和不安。

 如果陳酒的左腳跟腱沒有被男人砸到斷裂,倘若她可以繼續跳芭蕾,也許她就不會在人生剛剛開始的18歲選擇結束……

 在陳酒心裡,她健康乾淨的身體已經被摧毀,如果連自己的熱愛也要變成泡沫消失,死寂無光的歲月她如何能撐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同志們,這篇幅可能會有那麼點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