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裡天下 作品

第 73 章 買鋪子


第73章買鋪子

晚間,雨疏風驟。

門窗被號叫的風聲摔得砰砰作響。

蕭元寶喊了劉媽媽和趙五哥趕緊前去把各屋子的門窗閉好,園子裡的樹木被風颳扯得老長,廊子間盡數是被捲起的殘敗枯樹葉子。

好一晌奔忙,才將各間屋子都關上。

本是還未曾落盡的白幕,這朝風雨喧囂,籠了茫茫灰暗之色。

一時間彷彿入了夜一般。

蕭元寶在屋裡,聽得外頭陣仗大,放了燈罩的燭火也依然有些晃盪不安。

他瞧著風雨勢頭,心裡不得安寧。

算著日子趕考的隊伍已經去了三日有餘,要是車程快,差不多是能到磷州了,若是路上行得慢,只怕是還在路上。

這樣大風大雨,在家中閉上門窗倒是安穩。

若在外頭趕路,雨幕糊視線,泥濘官道不說;風大經行林間方才嚇人,不知甚麼時候就教風颳倒了樹木枝幹,砸在人身上可了不得。

再又遲遲不得歇腳的地兒,淋溼了身子,那不染風寒才怪。

蕭元寶夜裡聽著外頭的風雨聲,總覺得煩悶不已。

這些日子上心中不大安寧,他便覺著有些怪異,獨怕是他們在路上遇見不好的事兒。

昨兒去城中的廟裡燒了幾炷香,又還添了些香油錢,不求旁的,只求他們在路上順利平安。

去了廟裡心頭稍微安穩了些,誰曉得今日竟又起大風。

他只有在心中祈禱,這場風雨獨只在嶺縣,就別教趕考的學子吃苦頭了。

翌日一早,整個宅子見天兒的地方都溼糟糟的。

園子裡的桂花教夜裡的風雨抖落了個乾淨,秋雨也被颳得東倒西歪。

累得宅子裡的人好一番打理。

蕭元寶一頭等著磷州那頭的信兒,一頭又等著家裡來人。

今年菇子種得多,城裡要吃要買的人家更是多,田懇兩日就要往城裡送回菜,他好問問昨夜莊子上有沒有受風雨摧殘。

快午間,田懇才趕著車子過來。

進宅子裡吃了些茶水,送來了些新鮮的瓜菜還有雞鴨各兩隻。

莊子上倒是沒甚麼事,只是村子裡漲了水,把木橋給沖斷了去。

清早上里正便帶著人去修補了一番,這才耽擱了好些時辰來城裡。

蕭元寶下午些時候,預備出門去藥堂子裡拿點百合蓮子家來。

最近馮娘子有些咳嗽氣虛,家裡正好送來了雞,他想著燉一盅豬肚雞湯送去與馮娘子吃。

剛到寶醫堂,二姐兒見了蕭元寶,連忙一把將他拉近了內室去。

“怎了,我今兒個可沒帶吃食。”

“這時候了,誰還惦記一口吃。”

桂姐兒道:“我正說要過去尋你。”

蕭元寶見二姐兒神色不對,連問道:“怎了?可是出了甚麼事?”

桂姐兒低聲道:“你可曉得陳夫子?在斜街巷那頭置了一間私塾那個。”

蕭元寶乍聽這人,還有些懵,不過他認得的夫子並不多,忽的又想起了這號人來。

不就是以前瞧不起趙三哥哥那個老貨麼。

“我識得的,咋啦?”

桂姐兒道:“昨兒夜裡我阿祖教陳家人匆匆請了去看診,前去一瞧,方才曉得是陳夫子受了傷。他胸口肋骨教人打斷了兩根,又有些溺水症,阿祖見著人時都半死不活了。”

蕭元寶聽得睜大了眼:“陳夫子雖名聲不大好(筆趣閣$小說)_[(.co)(com),
可到底是個秀才,誰膽子那般大,如何敢毆打他!”

“阿祖便覺得事情怪,可陳家不說,阿祖也不好過問,只與他醫治了一番,好歹是命給保住了。”

桂姐兒道:“我今兒才從爹爹那曉得,原是陳夫子今年也前去鄉試趕考了。誰曉得在路上竟遇見了歹人,對他痛下狠手,若不是跳進了河裡,只怕丟了性命!”

蕭元寶大駭:“甚麼歹人,這、這是劫財還是如何?”

“歹人劫財如何敢動讀書人,且不說趕考的讀書人身上有幾個錢,前去鄉試的讀書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劫財的哪裡敢去招惹。他們都盯著商隊咧。”

桂姐兒四下張望了一眼,才低聲在蕭元寶耳邊道:“我與你言,你切莫往外頭說。這些歹人只怕是專門為著起事才動的手,就是要教朝廷不安寧。”

蕭元寶心突突直跳:“那他們這回前去趕考的人,豈不是.”

桂姐兒說到此處,也是一張小臉兒慘白。

羅聽風也在隊伍之中,她怎麼能不擔心。

蕭元寶心頭惶惶不安,像是頭頂懸上了把利劍。

怪不得這些日子心裡頭都不得勁兒,他原以為是昨夜那場大風雨,不想這才是真正不安的緣由。

他全然不敢想祁北南他們要是撞見了歹人該如何。

蕭元寶都不曉得怎麼回的家,只覺著自己離了魂兒。

這樣的事,他完全不知該怎麼辦,心裡頭沒個著落,如坐針氈了一日,最後扭頭回了莊子上。

他將事情說與了蕭護聽。

“怎會起這事!先前官府抓了人,還以為這些歹人都伏了法,不想竟還在幹不要命的事!”

蕭護聽得也是急:“這朝廷是幹什麼吃的!”

“雖是在家裡,爹爹也千萬別說這樣的話。哥哥總說太平之下,總也還有不太平的事。”

蕭元寶道:“他總囑咐我出門要謹慎注意自身安危,哪裡想竟教他遇見這樣不安穩的事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蕭護得了消息,心頭大概便有了主意:“我得把這事兒去跟里正說一聲,他們家光宗也一同去了磷州,讓里正幫忙尋兩個好手,我帶著人去一趟磷州。”

蕭元寶點點頭,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事情沒有鬧大,官府有意壓著消息,怕傳開來起動亂。

家裡有讀書人赴考的大戶人家還是得了些小道消息,一時間都在急急忙忙的打點著人。

不想,這時候磷州的信使進了縣,陸續收到了那頭過來的平安信。

簡直大大的虛是驚了一場。

蕭元寶拿著祁北南的親筆信時,恍惚的跟做夢似的。

他拆了信匆匆閱覽,積壓在胸口的擔憂,總算是在這時候疏散了去。

蕭元寶把信反覆讀了三回,信裡一個遇險的字都沒提。

一時間他倒有些不曉得他們一行人究竟是不曉得路上有事,還是說知道了,刻意隱瞞不教家裡人憂心的。

但不論怎麼說,還能寫信回來,說明人是沒事的。

蕭元寶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觸。

他將信小心放進抽屜裡,吐了一口濁氣:“差點害人成了望門寡!”

得了磷州那頭的地址,他想回封信去,提著筆竟又不曉得說甚麼好。

在桌案前坐了半晌,才動了筆。

八月初九一日,祁北南提著書箱,與

同窗們互祝了好成績,
進了考場。

鄉試的嚴格,比之當初的院試更上一層樓。

光是在號房外的庭堂上驗身查檢就去了半個多時辰。

祁北南草草的張望了幾眼,不知是今年受了歹人影響,還是磷州這頭的秀才人數本就不多。

估摸赴考的不過兩百人。

他覺著比之那年金陵鄉試時人要少好些。

不過也情有可原,磷州與金陵的繁榮富庶沒法一較。

就好似京都府,遍地王公貴族,秀才舉子更是雲集,鄉試時,赴考的人也會多於金陵城。

待著進了號房,大門一關,小門上鎖。

祁北南還給折騰了些汗出來。

他取了帕子揩了揩汗,靜待著開考放題。

各省鄉試題目不同,當年高中後,他在翰林院閒散無事時,倒也去禮部瞧看了各省鄉試的題目。

但省份多,又三年一回,他也不記得磷州府今年考的題目是什麼了。

如此一來,反倒是教他多了些期待。

“考生肅靜,啟題!”

一聲朗唱,巡題的官員揭開了題板,祁北南抖擻了精神,將題錄下。

鄉試結束時,已然是八月中旬。

繳納了最後一場的考卷,祁北南從貢院裡頭出來,身子總算是能全然舒展開了。

這些日子蜷縮在小小的號間裡頭,感覺人都摺疊起來了,若是在繼續待個十天半月,他當是能練出個縮骨功來。

如今身子周展,頓時舒坦的有些不能自已。

貢院外頭已經圍了許多前來接人的家眷,有些水洩不通。

“郎君,這兒!”

鐵男瞧見祁北南,歡喜的擠了進來。

將被褥和書箱子接了過去。

祁北南笑著拍了鐵男一下:“走,回去吧。”

他沒等趙光宗馬俊義他們,雖說這幾日考試天氣算不得大,可憋悶在小號房裡頭,出汗還是厲害。

考場裡又沒有洗澡的地兒,汗水出來也只能幹在衣裳上,翌日午間天氣熱的時候又再出汗來。

如此反覆周折,可想而知身子上是何種氣味。

回到住處,他發覺自己竟是頭一個到的。

拿了乾淨的衣裳,一把澡豆兒,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

在院子裡頭擦晾頭髮時,這才見著趙光宗提著書箱子,好似被抽乾了氣血一般,喪眉耷臉的回了來。

瞧此神色,祁北南便曉得這是在考場上不大如意。

磷州的考題出得中規中矩的,祁北南三場下來沒有太大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