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過繼
當初,冊立太子大典暨禪讓大典,到底還是沒有搞成。
這固然是有群臣規勸的緣故,也是宣仁皇帝心不甘情不願所致。
在封建王權巔峰的時刻,誰會捨得手中的權力?
不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是沒有人會選擇放手的。
尤其是宣仁皇帝纏綿病榻十餘年,病情時好時壞,所有人都習慣了,就連宣仁皇帝自己都習慣了。
所以,太子冊封大典之後,禪讓就沒人再提。
而如今,宣仁皇帝一副閉眼西去的模樣,他也知道自己熬不住了,直接選擇了傳位。
幼主臨朝,老臣輔政,在大明雖然不說習慣,但早就有了章程。
內閣首輔的位置,閣老們依次上位,而八部同樣如此,左侍郎遞進,中上層儘量穩固。
但就在大傢伙開心的準備瓜分權力蛋糕的時候,宣仁皇帝突然就來了這一出。
祁寯藻捋了捋鬍鬚,抬起一雙飽滿的眼睛,直接問道:“陛下,西洋與中土迥異,不可類比。”
“太祖高皇帝祖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兄終弟及,此西方那繼承人排序強多了。”
眾多閣老紛紛點頭。
而在一邊,兩位懵懂的幼童則滿臉恐慌,抓著奶媽的手就不放開。
年長几個月的,則是夏王幼子朱敦浵,他被等為安邑郡王。
而圓溜溜臉盤的,則是魏王庶長子,河東郡王朱鴻笙。
兩位幼童都時常被皇帝召見嬉鬧,等閒不被大臣們見到。
宣仁皇帝瞥了一眼兩個幼童,一個是侄子,一個是侄孫。
最後他又看了一眼太子,不由得心中一嘆。
太子年幼,從孃胎裡帶出的病,基本上離不開藥罐,內廷上下無不擔心。
這個年齡的孩童最容易夭折了。
所以,必須要有儲備。
按照皇明祖訓那一套,夏王居長,兄終弟及之下,夏王世子將會遞進為儲。
可是夏王世子不能人道,病怏怏的身子,日後還得傳位給他弟弟。
這不就是讓大明的皇位持續動盪嗎?
且,人家兩個兒子都做了皇帝,必然會尊崇自己的老爹,他這個伯父指不定被忘在犄角旮旯了。
怕是身後之名都保不住。
而河東郡王則不同。
他是庶長子,父母雖然健在,但卻是有嫡長子,根本就輪不到他繼承魏國。
故而,河東郡王是最合適不過了。
“爾等說的有理!”
宣仁皇帝有氣無力道。
他就是這個軟性子,見無法達成,就立馬轉換了個說辭:
“河東郡王,吾甚是喜愛,而朕在位三十年,雖然誕下數位皇子,但卻無一成年,別人都在抱孫子的年紀,我卻只有羨慕的份。”
內閣目光對視,心中頓時一跳。
餘光不自覺地偏向了懵懂中的河東郡王。
其他大臣們也同樣如此,雖然看著皇帝,但全心思卻集中在了河東郡王身上。
“早年間,大皇子長成至七歲,就不幸棄朕而去,如今已過二十三載,前些時日,朕做著夢,見著了他的面容。”
“他說別人都有香火,兒孫祭拜,他怎麼沒有,只有我這個父皇給他上香火……”
聽到這,只要不是個傻子,立馬就明白了皇帝的所思所想。
但卻無一人阻止。
陷入回憶中的宣仁皇帝面帶笑容,說不出來的寵溺。
片刻後,他恢復過來,指著河東郡王朱鴻笙道:“今日,朕決定將河東郡王過繼給仁孝太子。”
“冊封其為晉王!”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晉王之爵,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重號王爵,在大明也同樣如此。
在前明的晉王斷代後,這個爵位一直留著,根本就不捨得冊封。
而如今河東郡王成了晉王,那就是板上釘釘的第二繼承人。
同一個枝葉下,晉王的繼承權明顯大於夏王。
眾人的目光又投向安邑郡王,眼神中滿是憐憫。
2選1,夏王終究還是比不過魏王。
果然,皇帝對於魏王的寵幸,是別人比不了的。
親爹沒機會,兒子卻機會大增,真可謂是極具戲劇化。
但同時,這又留有了餘地。
假使太子日後
成年,真的生下子嗣,大不了給這位侄子冊封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