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蝗進行時

 李賢向來是討厭做秀的。

 這場吃蝗蟲就是很明顯的做秀。

 但不得不說，有時候這些做秀起到的作用是極大的。

 雖說不夜街如今已經變成了不夜城，但最初呈“井”字狀分佈的四條大街依舊被老長安人稱為不夜街。

 不夜街街頭，這裡新開了一間商鋪，商鋪招牌上寫著明晃晃的五個大字——油炸串串香。

 金黃色的花生油從後廚一桶一桶的提出來，倒入巨大的鐵鍋之中，猛火熱油，不過片刻功夫，花生油獨有的香氣就飄遍了整條不夜街。

 “又是一間油炸鋪子？店面倒是挺大的，但吃來吃去也就那些東西……”

 有路過的人好奇，但也僅限於好奇。

 不夜街的出現，把長安人的口味都養刁了，在這裡能吃到山南海北的各種美味，以往被稱為山珍海味的東西，在不夜街也頂多就算稀疏平常。

 以至於整個不夜街的商販們都想方設法的增加食物口感，儼然成了大唐的美食城。

 如今見到這新開的鋪子又只是一間炸串店，大多數人也都只是抱著好奇心看了一眼，就準備離開。

 畢竟類似的鋪子在不夜街已經有了許多。

 但當廚子們從後廚端出來食材後，在場的人卻全都傻眼了。

 那是一隻只活蹦亂跳的蝗蟲！

 這些天因為蝗災的肆虐，長安城人甚至見到蝗蟲就忍不住反胃，這家鋪子竟然還敢把這東西端上來當作食材？

 這是哪兒？

 長安城！天子腳下！

 城頭上掉塊磚下來，砸中的大概率都是一位權貴！

 這鋪子怕不是今天之內就得被人砸了！

 但很快，這間鋪子的熱度就過去了，人群突然沸騰了起來，不遠處有人大喊“陛下巡街了！陛下巡街了！”

 人群瞬間被吸引了目光。

 大唐的皇帝陛下是一位年輕且富有力量的皇帝，他經常會在長安城的各大街坊之間巡視，或是掩去身份常服巡視，或是大大方方的與民同樂。

 百姓們也都習慣了會偶然間在街坊之間見到這位皇帝陛下，這種狀態下的皇帝陛下，你只要假裝沒認出來他，就不必大禮參拜。

 當然了，也會有些想要在皇帝陛下留下印象的人，會在長安街上對其大禮參拜，不過迄今為止還沒見過有誰因為這樣得到重用的。

 此時，人群紛紛朝著人潮湧動的方向奔去。

 相比於一間新開張的、炸蝗蟲的鋪子，很顯然大唐的皇帝陛下更能吸引人目光。

 可這時，人群又開始沸騰。

 “皇帝陛下往這邊來了！”

 這下，原本準備離去的人又停住了腳步，這麼趕過去肯定搶不到什麼好位置了，倒不如在這裡待著，說不定還能混個前排的位置。

 人群翹首以盼。

 ……

 李賢這次出門擺足了儀仗，六引開路，十二面大纛緊隨其後。

 大旗之後是負責清場巡視的清遊隊，持弓弩和長槊戒衛，緊隨其後的是執朱雀旗、持槊和弓弩的朱雀隊。

 再接著便是十二面龍旗：風伯、雨師，雷公、電母、木、火、土、金、水星旗各一面，左、右攝提旗各一面，北斗旗一面。

 旗後更是專用“車隊”，包括指南車、記裡鼓車、白鷺車、鸞旗車、辟惡車、皮軒車等等……

 本就是為了吃蝗蟲造勢，自然陣仗越大越好。

 而除了李賢本人外，最讓人驚奇的便是與李賢同乘一座輦車的人了——大唐的皇后娘娘。

 華冠鳳袍，披霞帶縷，雍容華貴到讓人不敢直視。

 彩兒本就是李賢眾多妃子之中最符合大唐人審美的一個，豐腴的身姿搭配上皇后的裝束，簡直滿足任何大唐人對於母儀天下這四個字的幻想——如果不知道她本身的性子的話。

 實際上，這也是彩兒初次以皇后的身份陪同李賢一起出宮。

 大唐風氣開放，再加上李賢本身並不限制妃子們進出皇城的自由，所以彩兒也時常和興慶宮的幾個姐妹逛不夜街。

 但那些時候都是低調出行，像這樣鳳冠霞帔的陪在李賢身邊出行還是第一次。

 出乎李賢意料的，彩兒倒是表現的很得體，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對叩拜的子民也是頻頻點頭示意，只是當李賢悄悄抓住彩兒的手的時候，才發現這妮子手心裡已經全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