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袖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七章 理學之爭(上)

    當晚章子俊被安排在客房,孔府的客房分為三等,一般辦事留宿的差官在二門右廂房內。接待朝廷官員的客房在二堂西伴官廳左邊一個園落內,裡面就是一個四合院一樣的佈局,分為九個單間。京城來的重要官員在三堂西邊有單獨的好幾個小園子。可是被章子俊謝絕了,說是這一次來,船上還有家眷及結伴而來的同僚,就不住客房了,明日一早行船回廬州,預先道個別。反正吃也吃了,看也看了,話也帶到了,不想在這種地方耽誤時日,可有人不這麼想,此時的陳獻章也是剛用過飯,可沒有章子俊的待遇,在二堂伴官廳吃的普通飯食,一下午在聽老學究李敏軒的“教誨”,很是鬱悶,早知道就不來了,李敏軒是程朱理學的捍衛者,容不得半點辯駁。

    常說的“宋明理學”,其實是由“程朱理學,陸王心學”兩部分組成。因為“程朱理學”在元朝、清朝這兩個北方少數民族統治政權時代曾經得到了官方統治階層的大力推崇,因此在清末民初時代,程朱理學曾經被一大批學人嚴厲批判為君主專制的幫兇學問。

    而同樣為“宋明理學”範疇的陸王心學卻得到了清末民初的許多學人的青睞,其中,尤其是明朝王陽明心學得到了許多近代學人的推崇,王陽明學說甚至得到了民國時代一大批官方官員的青睞。

    對於這些爭論,章子俊是很明白的,可此時的陳獻章心屬“陸王心學”,  陸九淵,字子靜,號象山,江西金溪人,宋乾道八年進士。由於陸九淵與朱熹同輩,又參與過朱熹主持的白鹿洞書院、嶽麓書院等講學活動,再加之生前曾與朱熹進行過聞名文人領域的“鵝湖辯論”,因此,南宋時代,思想文化領域裡一度有“朱陸”之稱。

    陸九淵通過一系列反詰的方式而嚴厲批判了程朱理學創立的“存天理,滅人慾”之說,甚至譏諷了程朱理學的“存天理,滅人慾”之說的理論淵源雖是《樂記》,卻在於儒者誤讀了老子之說。最後,陸九淵提示自己的“正道”之說,曰:“動容周旋,中禮此盛德之至,所以常有先後。言語必信,非以正行,才有正其行之心。”

    對於陸九淵的“中周正心”之說,陳獻章也有許多疑問,陸九淵與朱熹一樣,也十分篤信邵雍的“皇極經世說”和劉牧的“河圖洛書”之說,唯一的區別是,陸九淵不像朱熹那樣篤信二程,他甚至對二程的一些學術思想有嚴厲的批判。由此可見,說陸九淵的學術淵源是佛學,是說不通的!

    陳獻章主張“靜中養出端倪”,看重“靜”的工夫,因為“靜”即不累於物,不溺於俗。“靜”可以去擾,“靜”能平心氣,“靜”中有思,“靜”中有悟,“靜”中能養出“端倪”。何謂端倪?“心可得而擬,口不可得而言”。這“端倪”能意會到,但還真不好說出來,它實際是對“道”的一種體驗式的理解,這是一種直覺思維,也是一種道德實踐的體驗?  虛明靜一者為之主”表明“心”具有主體、主宰的意義。心的主體、主宰意義表現在心與身、心與事、心與理等的關係中。心與事合,心與理合,形成了心無內外、理無內外的內與外合一關係。心與理、心與事、心與形雖然是合一的,但心對於理、事、形始終處於主導地位而具有核心價值。天地萬事萬物因心而存在,因心而具有價值。這樣就否定了“中周正心”中的許多學說,更別說“程朱理學”了。

    對於這樣的觀點,還得等到幾十年后王守仁來發揚,王守仁字陽明,又稱王陽明,對於陳獻章的主張也不盡然,秉承發展於陸九淵,開創了“陽明心學”,王陽明的學說:講心、講性、講良知、講仁、講誠、講修齊治平、萬物一體等,其實這些都是與孔孟儒學存在一定聯繫的,其思想體系與基本框架,與孔孟儒學幾乎無異。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反對程朱理學,這一點又跟陳獻章主張吻合,而此時的王守仁還在襁褓中。